「呆驼」Altay
灵感来源：李娟《阿勒泰的角落》
OOC
食用愉快
亲爱的阿勒泰
在阿勒泰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即使是身为裁缝的许佳琪也从没见过这么多不在乎自个外表的牧民。
在镇政府前的空地上玩耍的小孩放眼望去似乎没什么区别，红扑扑的小脸上总带着几道脏脏的土印子，更让他们相似的是，几乎每个小孩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老旧的布料花色似乎来自上三代，耷拉在地上的裤脚磨出带着绺子的小洞，有些孩子的肩膀压根没办法被宽大的领子全部覆盖。在这里，好像没有什么足够吸引人的娱乐活动，哪怕是孩子的游戏，也不过是提水玩，割草玩，捡柴火玩，仿佛劳动就是所有快乐的来源。
大人更不用提了，奇奇怪怪的身材似乎天然就该汇聚在这个给予牧民馈赠的草原上。
许佳琪想起镇东头打马蹄铁的大叔，他定做的衬衫右胳膊比左胳膊粗了一圈，听他说是要进城参加儿子的大学毕业典礼，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劝这位铁匠换掉膝盖处快磨光的裤子；还有隔壁刚生了第三个孩子的德木大妈，她实在是太胖了，许佳琪觉得也许她定做的那条睡裙里能装进三四个自己。
不过这样才有自个在这儿的意义嘛！
清晨的薄雾从屋外渗进炉火温暖的裁缝铺，这个时候哒哒的马蹄声伴着清脆的铃铛响声渐渐近了。
嘿，生意来了！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30天
天渐渐冷了下来，夏牧场的翠绿正从边缘逐步向内替换为秋冬的黄色。
打开店门的许佳琪裹着宽大的棉服正想着忙完这段就去牧人更多的冬牧场，那里地势更低，热量积聚也更多，而且人多了才有衣服做嘛。进而想到这间怎么都烧不暖和的屋子，她忧心忡忡的拐到后院看了一眼放煤的小房子，发现剩下的煤只够烧一个月了。
等她返回铺子的正门，发现路边的电线杆上系了一匹毛色纯白的马，它乖巧的朝来者打了个响鼻，随着马儿的动作，它脖颈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佳琪惊喜地凑上前摸了摸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小白龙，得到这家伙舔她手掌心的草原式礼节，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铺里。
火炉旁坐着的人随她掀开厚重门帘的动作回过头来，羊皮制的牛仔帽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映照出温润的色泽，来人白净的面庞同时也露了出来。
许佳琪发誓这是她进入阿勒泰以来见到的最好看的人。
合身的葵绿色外袍在对方身上显得格外潇洒，利落的长靴将对方纤细的小腿包裹起来。她五官极为立体，明显的下颌线更让面庞有了坚毅的美感，一双大眼睛明亮的闪烁着看向屋子原本的主人，然后站起来同许佳琪打招呼。
即使不愿承认这个留着黑色短发的漂亮女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给自个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但许佳琪也不得不说，美丽的事物总是相互吸引的，就像她喜欢门口拴着的白龙马，就像她也喜欢这个不打招呼就进门烤火的陌生人。
听明来意，许佳琪拿起对方递来的这两条崭新的牛仔裤，心里想着自个压箱底儿的牛仔布料如果拿出来给这个年轻的牧羊人加固新裤子还能剩多少，同时打量着牧羊人颇不自在的手上动作，她摩挲着长袍的下摆，目光始终聚焦在主人的身上。
“有这么紧张吗？第一次来裁缝铺？”许佳琪调笑的揶揄反而让客人更加坐立难安了。
“倒不是因为来裁缝铺才紧张，是因为铺子的主人实在太漂亮了。”直白的夸赞从对方的唇齿间传到屋内温暖的空气里，声音不大，却温柔有力。
“……”这下轮到裁缝语塞了，一片绯红从耳后逐步蔓延到脸颊来，裁衣尺在手里的动作不停，悄悄抬眼望向对方，却意外和清澈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嗯……那你就过三天再来拿裤子好了，这两天店里比较忙。”不太搭调的回答从低头做事的裁缝口中说出，声音从放着布料的工作台反射过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好，三天后我还是这个时间来。”对面人倒答应得爽快。
抬起头尽力克制心跳的许佳琪露出一个只差八颗牙齿的公式化微笑，目送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掀起门帘离开炉火旺盛的温柔乡，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皮制缰绳解开时抽打电杆的响声，直到马蹄声混着铃铛响渐渐消失在听觉神经可接收的范围内，她才一边尖叫着一边把脸埋在一大堆布料里，纤长的双手在此同时捂住发烫的耳朵。
一定是因为炉火太旺了，对，一定是。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27天
早早起床的裁缝打开店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暗叹自己真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不过蜜蜂勤劳，来自于花朵的浓情蜜意，许佳琪能这么早起，当然是为了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不是因为那个骑白马的家伙啦。
日头东升西落……
德木大妈派她的二儿子取回了那条粉色的超大睡裙……
镇东头的铁匠又跑来了一趟，请她再做一条新裤子……
就连舍不得给小儿子做新上衣的哈珀大伯都带着那个留着个辫子的小鬼头来裁衣服了……
等到天黑关店，许佳琪都没等到那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实在闲不住，吃过晚饭锁了屋，许佳琪到了镇书记家唠嗑织毛衣。
对了，镇书记姓孔，从祖国大陆的另一边来的，有时候贼精贼精的，有时候吧又傻呵呵的。心眼好，当初许佳琪来镇上开裁缝铺，孔书记还帮了不少忙。这俩人起初对“谁是王国里最好看的女人”这件事争持不下，后来也就那么算了，毕竟哪一方亲自退出竞争就没意思了，当然要好好一边怼着对方一边打心眼里珍惜这么个优秀的“敌人了”。
俩人上了炕，有一搭没一搭的边打毛衣边唠，没等许佳琪开口问，孔书记就先跟她说了件新鲜事。
“最近镇上来了个漂亮城里小姑娘，又高又苗条，前儿个院后头那小孙不是进城开会吗，她帮着人家看羊呢。”
“是吗，那我倒没见着。”许佳琪嘴上说得毫不在意，耳朵倒支棱起来，一字儿不差的全听到脑袋里了。
“那姑娘性格爽朗，人还好看，保准儿你也喜欢。”孔书记这顿夸让许佳琪就差握着她的手点头赞同了。
可不嘛，我是挺喜欢的。
“啊对了，她叫戴萌。”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24天
“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
“许裁缝你在家吗？”
愈发急促的敲门声响彻安静的室内，许佳琪饶是再想赖床，也实在敌不过来者过分的耐心急切。
恍恍惚惚她听着外面嗡嗡的吵闹声，还以为自己这儿成了乡卫生所。穿着宽大的毛绒睡衣，许佳琪明智地选择在直接打开大门暴露自己一头乱发之前，从一旁的窗边往外看了看。
不看倒还好，这一看可快把屋主人的魂儿吓飞了。
屋外那个让自个白等了几天的牧羊人从马路对面抄了个砖头，回头就要来砸门了。
房门大敞，“大早上的要私闯民宅啊？？”许佳琪对这个不守信的家伙本来就窝火，打开门看着她更是没好气了。
“啊……那个，早上好。”举着红色砖块的短发女人显然没想到事态发展得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尴尬地丢下本来不该出现在这的东西，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朝裁缝打招呼。
“我敲门半天了都没人应，怕你在家中煤气……”惨遭冷遇的迟到者倒唯唯诺诺起来，她挠着后脑勺，略带歉意的吐了吐舌头。
联系前因后果，这才明白来者不太礼貌的来访姿势出自对她的担心和紧张，许佳琪难得在害羞的同时又有点惭愧，“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了，睡前就灭了炉火了。”
连着两三天都过去了，她还以为这个人不准备再来了，却仍然抱着期待在清晨早早开店，天知道她今天只是想稍稍偷个懒，结果被逮了个正着，还闹了个乌龙。许佳琪对这种打乱一切计划的感觉不太熟悉，却又好像乐在其中，无非是因为始作俑者是这个，从第一次来到她生活里就有点特殊的人。
是戴萌。
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许佳琪才想起来自己穿着过分可爱的毛绒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只好逃也似的让戴萌自个先坐，她去屋里拾掇拾掇再出来。
其实哪有那么麻烦，不过是她戴萌来拿走那两条裤子，许佳琪收下自个应得的报酬。仅此而已，何须又是收拾又是小坐的？可是，前头不是说了吗，好看的事物是会互相吸引的。尤其当她们发现对方的可爱已经从外表渐渐渗入内心的时候，这种引力带来的效果就像宇宙里相对的星星会不自觉的靠近一样。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18天
许佳琪照例在这天晚上和孔书记一块闲唠着，手里团毛线的动作不停，心里却不自主的牵挂起跟羊群一起出门在外的人来。
上次戴萌和她见面，就跟她原原本本解释了迟到的原因。不过是夏牧场几乎已经不能养活羊群，于是她便跟着其余的牧羊人向外多走了一百来里路，可谁知道回来的路上碰上大雪天，寒风里要辨方向实在是困难不过，只好停留了两天，等待天气转好才原路返回。
最近天也越来越冷了，恐怕镇上也要下雪，那草场的气温肯定会更低了。许佳琪想了想，却一反往常的提早和孔书记道了别。
戴萌的长袍再过两天就不能穿了，她再次想起了自个存货不多的箱底儿，还有块浅棕色的布料，不如赶一件棉袍出来。
幸好这个心血来潮的想法没有因为对方具体的衣着尺码而提前破产，许佳琪庆幸着。店铺的主人在工作台上用自个的衣服比量心上人合适的衣着尺码。戴萌和她一边高，身材也接近，只要稍稍宽松一些，能让这件外袍未来的拥有者在骑马时有活动的余地即可。
裁缝铺的灯光一直到很晚才熄灭，
果然，镇上在夜里就下起了大雪，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17天
暂时背弃“养生女孩”定位熬夜稍晚的许裁缝是被后院的响动声吵醒的，睡的晕晕乎乎好像听到一阵挺大的碰撞声，实在放心不下的许佳琪只好弃了瞌睡虫，摸衣服起来。
美丽的琥珀色毛玻璃顶棚再难以承担透射光线的重任，昨夜厚重的积雪让它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原本收拾得整齐温暖的小院瞬间成了一小片废墟。
我？？？？
如果疑惑能驱赶严寒的话，许佳琪想她现在头顶的问号已经可以开一个供暖厂了。
……
戴萌敲门。
戴萌进屋。
戴萌来到了后院。
戴萌：？？？？？？？
许佳琪心大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大惊小怪的。
戴萌还没吃过早餐就走了，临了也没说啥安慰她的话。许佳琪故作大方的撇了撇嘴，其实心里的委屈泡泡早就冒了上来。可也别无他法，她只好先收拾了后院的一片狼藉，再然后对着完成五分之一的宽松棉袍发起呆来。
屋外卡车的声响不识趣地打断了裁缝的思绪，她起身活动活动酸痛的四肢，想出门看看。
戴萌刚巧从一辆白色的卡车上下来，她手脚麻利地爬上车后的货仓，先活动活动身子，再一件一件地把“打造新居”的材料搬下来。
“还站那看？快来帮忙！”
“哦哦来了来了。”
也不知道刚才还生闷气的人现在露出这种傻得像羊驼似的笑是怎么回事。
“羊怎么办？”跟着戴萌在后院忙活，许佳琪适时递上钉子的同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都比不得你重要。”
油……油腻！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12天
自戴萌交还了小孙的羊群，转而投向新“工作”已经五天了。
叮叮当当的响声时时在线，期间她找了几个相熟的牧羊人帮忙，总算把许裁缝家的后院收拾妥当了，甚至也让顶棚比原来结实多了。
许裁缝大概只差以身相许来还对方的人情了，可碍于脸皮儿太薄，她只好夸张得把戴萌好好赞美了一通，即使夸张之余也夹了不少私货。
到了晚上，许佳琪的精神劲儿却又低落下来了，离预定要去冬牧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却还没有同戴萌讲起这件事。
实在是无从提起，许佳琪从什么身份来跟她说呢？明明窗户纸还没捅破，可明明她又是那么喜欢对方，于是她纠结得只好开始躲着她。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7天
孔书记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闲不住的女人最近来找自个唠嗑有点过于频繁，却又只是心绪不宁的抱着毛线团一边发呆一边时不时的附和她几句。
“咋的？咱们鲜奶小狐狸为情所困了？”刺探军情最佳的手段就是深入敌军阵营，咱们孔书记深知这一点。
低头笑起来的家伙还在掩饰，“哪儿啊，没。”虽说这两天是她躲着戴萌，可想念倒是一点儿没少，反而堵在心口满满的。
“早听德木大妈说了，你跟戴萌这两天关系可‘密切’的很呐，还跟我这儿装呢。”孔书记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密切”两个字，装着不在意，心里却被许佳琪突然变红的脸蛋逗了个十足十。
“得了吧，你就别笑话我了行吗，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呢吗，就没好意思跟你提。”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呸！这恋爱的酸臭味。
孔书记压根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呐发展也太快了，不甘心地继续发问，“那你不跟她待一块儿找我干啥呀？我这也老多事儿了好吗，身为一个人民干部我必须时刻投入工作！”
“牧民都准备去冬牧场了你还能忙？”还好还好，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女人智商还没有下线。
“啊，那个……你是不是也该准备着到那边去了？东西收拾了吗？”太好了这套儿下成了！孔书记内心雀跃。
“是啊，还有一个星期，到日子了上镇上雇个车就行了，你说我怎么跟戴萌提这事儿啊，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可是我俩还没在一块儿呢，凭啥让人家跟我走啊。”
眼瞅着毛线团被许裁缝蹂躏得更加散乱，孔书记眼疾手快地抢了下来，“那就直接问呐，一起走就都成，不一起就分道扬镳呗。”
“……我考虑考虑。”
直到回家躺床上了，许佳琪还是觉得这话有道理，大不了就是表个白呗？还不信凭自个的美貌套不住这条“草原孤狼”了！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2天
这已经是许裁缝第28次把视线落在置于行李包裹顶层那件浅棕色棉袍上了。
说来也奇怪，前两天躲着戴萌的时候她倒老是来，再等到自个想通了，她又不来找自己了。
难受，郁结，生气！
等老娘明天去冬牧场了我看你再来找鬼啊！
“哐哐哐哐哐”“许佳琪！开门！！！”
鼻腔的酸楚催动泪腺，谁成想许裁缝竟然委屈得掉了眼泪，听见熟悉的嗓音在房门外中气十足的响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瘪着嘴又是擦眼泪又是慢吞吞地挪到门口，并不打算开门。
“干……干嘛啊！”轻微的哽咽声好像还是暴露了些什么。
“你怎么了？先开门！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看来这个好消息比我还要重要了，哼！难受，郁结，生气！
心底透上泪腺的想念还是愈发难以控制，许佳琪只好缴械投降，她胡乱地抹了抹眼泪，打开房门。
“喂，讲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不想见我，现在倒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戴萌好笑得迎了上来，五指扶上那张连哭泣都好看得不讲道理的脸，替她擦了擦眼泪。
随即张开双臂将炸毛的小狐狸拥进怀里。
“那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终于得到平复的许佳琪还是被这个拥抱搞得头昏脑胀，她的身体因为哭泣的哽咽颤抖着，紧紧缩进对方的怀里，仿佛距离她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我这两天去冬牧场那边了一趟，磷矿厂在招技术员呢，我还借了镇口巴哈老爷家的车。”戴萌摸摸对方的脑袋，示意她看后面停着的那辆眼熟的白色卡车。“然后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冬牧场啊？那边的新铺子我都替你租好了，而且我们还分了员工宿舍，有暖气！”仿佛是害怕对方拒绝似的把自己的筹码全部搬了上来，此刻戴萌看许佳琪的眼神就像是夜空闪烁的银河一样，不仅充满深情，还隐约跳动着她们共同憧憬的未来。
许佳琪快步走进房里，把叠的整整齐齐的新棉袍取出来递给对方，问了一句，“这件衣服抵车费行吗？”
“行啊，那是我赚了！”戴萌带着傻气的笑脸在自己面前放肆地显露出来，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拍了一下自个的脑袋，“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我们鲜奶小狐狸很疑惑，等着她说下文。
“我觉得咱们得去买个双人床。”
“……流氓！！”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31天
孔书记大清早就来到镇政府院门口，等着迎接城里给磷矿厂分来的技术员。
可磷矿厂还没上班。
新来的技术员愁着没事做，说要帮准备出差的小孙放羊。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30天
没想到上马第二天，裤子就被马鞍擦破了一条。
孔书记随口说街口许裁缝手艺最好，不如让她帮着把新裤子弄结实点。
戴技术员头回去了裁缝店就把许佳琪夸上了天。
“哇她太可爱了叭！而且还好看！！”
距前往冬牧场还有30天
“你得了吧你，人俩还不认识呢你瞎起什么哄呢你？”镇政府院后头的小孙在等车进城的时候跟孔书记唠了起来。
“得了吧你没看戴萌那样！你就别操心了看老娘的吧！”沈阳一姐说干就干，誓要把这桩媒做成不可。
小孙：？？？？
小戴：？？？？
小许：？？？？
那就……谢谢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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