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驼」Closer
DK in Hongkong 脑洞速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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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愉快
Chapter 0
香港是个没有冬天的地方。至少在我来这儿的这几个月，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小姨在香港开了一辈子便利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带走，她说香港这个地方，就像这个开在街口不起眼的7-11，香港的人就像货架上的商品，她成了为数不多的那几种从未离开过的物件，更多的人和源源不断窜上理货单的新货物一样，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好像无论什么东西都在不断更替，不管是人，还是人的情感，总是变得太快了。最后她也走了，家里没人愿意替她把这个铺子开下去，于是我来了。
短短两个月，我和附近的街坊混了个面熟，还经常跑到隔壁的几家邻居屋里蹭晚饭，她们说我和我小姨很像，我站在店门口按照货单清点货物的时候，隔壁张阿婆操着比张家辉还要蹩脚的港普，说我“有人情味”。
或许因为这一点，也因为我同样来自内地，我很快和半条街之外的舞蹈老师许佳琪熟络了起来。她与我同龄，不过是二十上下，连说话吐字都带着早春露水味的年纪；170的个子是我同样身为南方姑娘羡慕不来的，长着一张目前我只会用港普说“靓靓靓”的明星脸，从小学芭蕾舞让她看起来气质格外清丽；一个街区外的教书匠小李有一次跟我说，他怀疑许佳琪的脖子是专门用尺规作出来的弧线，不然怎么会那么精致？他说完拘谨的向上推了推略显呆板的圆框眼镜，我面上笑着应和，其实心里早把白眼翻上了天，“人家那是天鹅颈好不啦？”
许佳琪在自己的舞室开培训班，专门教即将参加艺考的学生，好送她们踩着巴特芒舞步进入大学校门。偶尔一次听张阿婆说起，这个平时衣着精致的女孩子，竟然会把半数的工资寄回家里，阿婆说看她懂礼善良的样子，像看见了自己的孙女。我和许佳琪两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几乎像是两个在迷宫里走失了的探险者，于是一遇见便是说也说不完的话。
其实我们两个人都很忙。
她每天的课程都排得很满，周末偶尔也会带班上课，或者和几个关系一般的同学享受一个一般的appointment，只会在晚上下班过来一边和我聊天，一边坐在和我的柜台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吧台上吃她的关东煮，美其名曰“顺便监督我做习题”。
我来香港，不光要顾店，还要在看店的空闲里读书啃课本，一年前我的女朋友来了香港读大学，我离录取线差了一点，便准备再学一年，凭着青年人的一股子干劲通过自考进学校。
许佳琪自诩是个“有食物供给就能活下去的女人”。我深切同情这个不懂得品鉴美食的家伙，刚开始还会在与女朋友约会完跟她推荐餐厅或者小吃，谁知道她的兴致和我们这个年纪对美食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女孩子完全不在一个point，只好作罢。
但是她昨天下午发了微信问我，香港哪里有好吃的肉蟹煲。
起初我还觉得奇怪，后来倒消了疑虑，因为我想起一个人。
Chapter 1
她是刚刚搬来的新租客，看她的身高和大气的长相，一开始把她认成北方人倒很正常。她搬进街区的第一天，我头一次在店里同她闲聊起来，才知道她从上海来，不过二十多岁，便跟着事务所的调令来香港打拼。
这个眉宇间透着俊朗的女孩子似乎特别招邻居们的喜欢，不过短短的几天，就听她洪亮的嗓门穿过小半条街，急急跑来接过张阿婆手上的购物袋，搀着老人家的臂弯，请她慢点走，我站在店门口和她们打招呼，果然得了阿婆晚上煲汤喊我同去的邀请，我连忙答应，听着阿婆絮絮叨叨和她说话，“戴萌啊，你刚来这边，肯定不习惯，阿婆晚上煲汤给你喝，你一定喜欢。”
戴萌刚搬来那几天颇像个退休的老大爷，成天趿拉着拖鞋，穿着老头t恤衫忙里忙外，常来便利店买些零食饮料，除了听她打电话公式化之余又妥帖熟稔的口吻，倒看不出她是个律师。
所以那天看着她提了皮包，一身黑色套装赶去赴任的样子，真是让我惊艳了一把。“西装笔挺”这词用在她身上也不显得违和，却只是表达不出我所见的万分之一了。五官清晰俊隽，下颌棱角分明，我想她认真起来在法庭上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忽而间见她，我却又觉得她和许佳琪长得有一点像，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对了，说起许佳琪，她一定没想到在她去欧洲进修的这半个月里，自己的隔壁搬来了这么一个优秀又开朗的女孩子。
Chapter 2
听张阿婆在喝汤之余念叨着许佳琪，戴萌大概对自己的新邻居也蛮好奇的，可惜我猜就算许佳琪回来了，她们也还没认识。这两个人作息时间不太同步，戴萌早早下楼到胡叔的茶餐厅为一天的工作开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准备，许佳琪的课程却是从早晨九点才开始；晚上戴萌的车灯照到路上，照例停车在便利店门口买啤酒的时候，许佳琪总是刚在我这吃完关东煮走人。
可今天不太一样。
晚饭之后许佳琪就来店里了，只不过她没吃关东煮，买了两听啤酒。
许佳琪以前从没有晚上喝啤酒的习惯，另外那个冷门的啤酒牌子貌似是戴萌很喜欢的那一款。
“哎你们看见没啊，那个姐姐又来找许老师了！”
“是啊，她颜值和许老师可真是不相上下。”
“你说她为什么不进门啊？站在门口是在等许老师回家吗？”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她和许老师还蛮配的诶！”
“是吗？你们也这么想啊！我也觉得！”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饥肠辘辘的下了课，暂时忘记了控制体重这件事，从舞室出来就直奔便利店想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八卦的气氛连我也忍不住想起来，这两天戴萌好像回来得是挺早的啊。
还站在舞室门口看许佳琪？
有猫腻。
“这两天有人等许老师下班啊？”我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八卦之火，一边往锅里放食材，一边问这些姑娘们。
“是啊，那个姐姐可好看了，不是那种好看，就是，很帅的好看！”
“对啊真的很帅！她从前天开始就在我们快下课的时候到舞室门口来了，从旁边的落地窗看她，好像是在看许老师吧？”
“而且许老师今天居然买了那个姐姐喜欢喝的啤酒诶！以前许老师从来不喝酒的。”
这些小姑娘八卦起来像极了隔壁街区那个读侦探小说上瘾的中二少年，不派她们挖掘每个蛛丝马迹还真对不起这份“体察入微”的心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上的啊？？怪了。
Chapter 3
自从那天之后，我总能见着戴萌早晨吃完饭，再打包一份早茶回去；晚上按时下班回来买她的啤酒。听许佳琪说，她把早晨的上课时间向前调了一个小时，晚上的课取消了；她也不怎么来“监督”我做题了，说是有事忙。
周末那两条挂着对方笑脸照片的朋友圈已经说明一切了好吗？
偶尔看到这两个人穿同样款式的衣服，我好像总有些“搞对了cp”的感觉。这两个人身高体型差不了多少，相同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总有完全不同的表现，而当她们同时出现的时候，又好像在举手投足间默契得像是一个人一样。
“你说，一见钟情该怎么办。”我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拜托戴萌，你一下班就往我店里跑，一身西装正襟危坐的，一副跟要跟我商量什么比拯救世界还大的事的样子，你开口就是这个？
“你和许佳琪还没在一块？”我翻个白眼，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倒让戴萌有些猝不及防。
谁会没事揣测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各自为了制造和对方的共处时间稍稍让步，周末又在一起逛街买了些同款衣服，许佳琪居然还问我哪里肉蟹煲好吃，一起出门不是发微信就是发微博昭告天下，要不是上周末朋友圈里一声“姐妹”，谁都会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好吗？
“你怎么想的？喜欢人家还叫人家‘姐妹’？我要是许佳琪我早被你气死了。”我急得就差把她俩捆起来扔到一张床上去了。
“哎哟，我看她也不像……你觉得她喜欢我吗？”工作上精明强干的戴律师到底是怎么在法庭上层层剖析对方当事人的？到她自己的身上怎么就这么木呢？你问我，我难道要去问许佳琪“哎你喜不喜欢戴萌啊？”
“嗨，行了行了，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成不成？搁谁看不出来啊，许佳琪看你那眼神都够有戏的了好吗？反正我只有看我女朋友才那么目不转睛呢。”我发誓我一点假话都没讲，说得矫情一点，我总觉得许佳琪看戴萌的时候，眼里好像有太多的话，太多的温柔没有说了。
我简直就差戴副眼镜拿根教鞭狠敲这个学生的头了，拜托啊那么明显的喜欢你还在这里跟我诉哪门子苦啊？“许佳琪看别人的时候，从来没有看你的时候那么温柔，你都没有发现吗？好像她是对谁都是一团和气的，但是你仔细想想，她对你和对别人一样吗？”
为了安抚一下这个迟钝的家伙，我送了她两张我女朋友大学周末话剧社演出的票，跟她说，如果到时候和许佳琪在一块了就四个人一起去看。
送走她，我拿出手机看和许佳琪的聊天记录。
“居然用‘姐妹’？？我还是趁早给自己唱首凉凉吧，她就是个直女！”
“得了吧，我第一次见她姬达就响爆了好吧？她对你绝对有意思，你别怂啊。”
“哪啊？我怎么觉得她就是把我当 姐 妹 啊！”
“屁吧，哎，哪个直女第一次见人家就傻了吧唧站着看人家的，还在你舞室门口站了两三天才进去跟你说话？要不是她好看我估计你早就被这种一见钟情吓到了。而且你不想想，你们出去玩，大热天的你把化妆包落在城市的另一边，她还那么宠的又开车陪你回去取，拜托要是普通闺蜜早吵了好吗？就你那逛街速度，还能不吭不哈的陪你逛一天，要不是对你有意思干嘛对你掏心掏肺的啊？”
“……真的？”
“不信拉倒！”
Chapter 4
今天是话剧社演出的日子，我特意穿了件新裙子来赴约。
坐在长凳上和她等待开场，顺道等那两个肯定会来的人。
远远的看着两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身影，我知道她们还是一起来了。有段电影台词发生在这座城市不知道哪条街巷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什么东西上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而我开始觉得，有些东西是会过期，有些东西也会像小姨说的那样没日没夜的更替，可感情这东西，在正确的两个人之间只会跟着日子慢慢变得愈发纯粹而深重。我想，我对她们的友好、信任所能给出的最好回报，也不过是顺道帮助她们获得这份如同温带海洋性气候一样的感情罢了。
香港没有冬天。
“走吧。”我看着来者牵起的双手，拉起她的左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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